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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还是奢望?——《恋爱的犀牛》观剧侧记

来源:网络整理 时间:2023/4/28 23:19:27 【kenbest】

这是一个因单纯而感人的故事:动物园的犀牛饲养员马路,爱上了新近成为邻居的“身上带着复印机味儿”的明明,而明明却自虐般地爱着一个叫陈飞的艺术家。陈飞以近于戏弄的姿态享受着明明的爱情,给她留下深深的痛苦和迷惘。马路的爱成为这种痛苦的一种补偿,却无法化解明明的迷惘。于是,明明在感动和焦燥中欲拒还迎,和...…

  这是一个因单纯而感人的故事:动物园的犀牛饲养员马路,爱上了新近成为邻居的“身上带着复印机味儿”的明明,而明明却自虐般地爱着一个叫陈飞的艺术家。陈飞以近于戏弄的姿态享受着明明的爱情,给她留下深深的痛苦和迷惘。马路的爱成为这种痛苦的一种补偿,却无法化解明明的迷惘。于是,明明在感动和焦燥中欲拒还迎,和马路有了一段半推半就、如梦如幻的爱情,最终却因为不能忘怀陈飞给她“身体的某个部分留下了隐秘的疼痛”,绝情而去。财运天降的马路欲以500万巨奖为明明创造幸福,以为这是自己的黯淡人生中让自身特质闪现光彩的重大行动,却遭遇了明明冷若冰霜的铁石心肠。从狂喜的颠峰一下子跌落到绝望的深谷,马路终于丧失了理智,将暗中构想了多次的暴力行动诉诸实行,绑架了明明。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这是一种别具匠心的编排:一群年轻人目睹、介入、干预了马路和明明的爱情,并以他们对生活的感受和理解,作出自己的评价和注释。这其中有无所事事的“大仙”,有头脑简单的“黑子”,有老实巴交混沌未凿的“牙刷”,有装模做样拿皮相当学问的“恋爱教授”,还有两个扭捏作态的业余演艺员和她们的经纪人……他们生活被挤到了繁华的边缘,为生计挣扎的同时也感到意义的困惑,却总是飘浮在情感的浅表层。生活给他们上的课是:“不能太较真儿”(大仙),“在这个时代死心眼基本上是一种心理病态” (经纪人),“过分地把自己的恋爱对象和其他异性区别开来就是感情迷乱的危险信号”(牙刷)。于是,他们可以因一次“秋波表演”而走进婚姻,也可以因钻石耳环掉了便拒绝婚礼;既可以因有所心动而把一场爱情的表演假戏真做,又可以在遭到拒绝后自恃“一骚二媚三纯洁”而傲然离去;还可以煞有介事地学习如何抛弃爱人,对“分手的技巧”进行程序化的操练——满台闹剧般的荒诞与主线诗一般的纯美穿插交织,既是鲜明的反衬,也为审美和思索留下了充满张力的空间。

  这是一部表现手法异常丰富的戏:纯朴而炽热的马路,用朴素的语言表达着理念的探索,许多台词又象诗一样纯美;天真而简单的明明,自始至终是明快的任性和执拗;而作为穿插背景的这群年轻人,表演得滑稽而夸张,浓缩了生活中时髦的庸俗,又完成了对现场观众的情绪调度,使那个令人心碎的悲情故事不至于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而每当一个个高潮出现,演员们又成了乐师和歌手,以如泣如诉的吉他,以或清越脆亮或嘶哑真挚的歌喉,为剧中人倾诉、吟唱和呼喊——那动人心魄的混声合唱在黑暗中飞扬着,仿佛要带着观众的激情,冲破剧场的顶棚,向天穹绝尘而去!有的场景全是象征手法,抽象而怪诞;有的场面却充满现实感,象是原汁原味的生活画面。灯光的明暗大起大落,恰如其分地烘托出或神怪或忧伤或清纯得象新春的初雨或狂烈得象夏雨的雷暴一般的舞台气氛;当情爱终于被现实击破、马路在黑暗的角落对着空荡荡的舞台绝望地吟唱时,大小灯光几乎全都熄灭,只剩一束微弱的昏黄投向天幕中一扇缓缓转动的玻璃门,沉重地扫过整个剧场……音乐时而宁静,时而激昂,有时深沉如独坐大漠的孤僧的心语,有时喧嚣如趱行闹市的庸众的打闹;而马路的一段无词的嘶吼,仅有一个意义含混的“啊”音在喉头哽咽,在跌宕起伏的音阶里挣扎,直欲摧人泪下!一堵泼洒着灰浆的玻璃墙作为天幕,那上面一会儿是静静的死寂,一会儿是蒸腾激荡的云烟,一会儿又翻滚着好象从海洋深处簇拥而上的滔滔不绝的清亮的水泡;而每当马路以诗句般的独白,展现那蜷曲在小人物内心的高贵时,玻墙上便便静静地排列着那些揪人心魂的台词,好象是马路的灵魂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观众……

  当然,场景的编排和表现手段的调度,对于一台感人至深的戏来说,都是辅助性的;那大段大段的插科打诨,更让我看出了编导们充满现实感的某种无奈。全剧的灵魂和核心,仍然是那由两颗执着的心推进着的爱情悲剧。这样的执着本是人性最美好的品质,却因了命运的无情,附着在两个生计艰窘、身份卑微的底层人物的心上,在展现美好的同时,成为心灵的重负;这样的爱情本是人生甜美的赐予,却因了生活的错位,遭遇了对自己无动于衷的冷漠和疏离,在激荡心魂的同时,成为徒然的挣扎。马路对明明的执着的爱,对明明来说却只是“感情消失了,欲望却在骚动着”的时候,一种排遣和调剂;而明明对陈飞那种已近痴迷的思恋,对陈飞来说更是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不般配才显出你的好”(明明语),甚至可能是在进行一场被当作施舍的游戏?自始至终,这位陈飞没有出现,他的存在却象一个冷酷的问号,把我们激情洋溢的赞美冻结在呼之欲出的瞬间:矛盾递进的剧情把我们的心情越捂越热,要从心里飞腾而出,未曾露面的陈飞却无情地截断了它的去路——如果这一切美好都被一种冷酷所导引,需要一种悲剧来反衬,甚至因了它的强烈而走向丧失理智的疯狂,它们的价值何在?编剧廖一梅的注释是:“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她还让马路象英雄宣言般地宣告:“忘掉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唯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导演孟京辉在回答我关于这部戏对执着和纯真是想拆解还是想讴歌的提问时,选择的也是后者。——他们都想对陈飞挑战,对人性的乖戾挑战,对生活的遭际和现实的无奈挑战。艺术家们这种用脆弱精致的美好向横暴粗俗的命运的挑战,是理想呢,还是奢望?

  两次看“犀”剧,我都被一个疑问困惑着:当舞台上的滑稽和夸张告一段落,紧接着满场欢笑的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而当激越的歌声在黑暗中停息,我感到最受震撼的时候,掌声却稀稀拉拉,甚至没有。没有,也许还可理解为一种震慑后的失语,而前者却无法解读。是那些欣赏执着、感应灵魂的倾诉的激情稀少了?还是人们早就洞穿了美好背后的悲剧,因而十分理智地保持了自己的冷静,在观赏的时候并没有认真地投入进去呢?或许,这仅仅是因为我运气不好——偏偏摊上了两次理智多于激情的观众组合?

  鲁迅说过:“喜剧把那无价值的拆穿给人看。悲剧却把那有价值的撕破给人看”。“犀”剧以一个充满象征性的行吟歌手被戏谑和抢夺开始,以被捆绑的明明无声的抽泣和痉孪与马路暴烈的劈砸和声嘶力竭的吟唱结束,完成了喜剧和悲剧的杂糅,留下了矛盾交织的困惑和沉思。充满现实感的荒诞和充满悲剧性的美好,是审美的吊诡,还是混沌迷离的原生态的生活固有的真实呢?是的,在这样的真实里,美好只是一种奢望,却又是催生人间真情、导引着人类向上的一种积极的理想吧?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没做任何通常意义上的庆贺和纪念,却鬼使神差地选择了重温这种戏剧化的美好。这是源自理想,还是迷于奢望?

  石地

  2003/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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