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请你听一首泣血的诗

　　■文/慕容天涯

　　 如果把电影比作诗歌的话，《最爱》很像是一首泣血的诗。

　　 顾长卫不是个凭借技巧出位的导演。但在这部影片里，这位作者导演显然不再是执著于冷静的旁观者角度。而有了些被打商业武装的架势，故事散成碎片铺开，又环环相扣的递进。“顾长卫作品”，第一次变得工巧也很整齐。

　　 故事简单得很。上世纪九十年代，某村因为卖血大部分人染上了艾兹病，也即是他们口中的“热病”。全村病友聚在村里的空荡学校，一起生活直面死亡。其中的一对年轻人赵得意和商琴琴因为这逃不掉的病魔走到一起，并走向尽头……


　　 故事让人稀嘘不已。关键的是，继《立春》让个人悲剧泯灭于时代后，这部《最爱》继《孔雀》之后，再次加入了群像的描绘。总而言之：本片比《孔雀》更像是成功的院线影片，比《立春》看起来更热闹。不过，这也产生了一种摇摆：大部分的时候，影片是因为题材犀利的原因被推动的。观众只想看爱与死哪个更让人心痛，再步向最终悲剧。而非水到渠成的被角色带动。但纵然如此，导演相对封闭式的空间调动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选择了几进几出，并穿插了一些颇有趣味的情节，让电影的商业卖点几多，不至于一路平铺直叙。当然，这些段落的作用不只是调节气氛，让电影变好看那么简单。

　　 因为比起病魔，片子里最让人心冷的是人性。难以置信的是，在校园中病友间依旧有争斗与私心。

　　 一个可怕的真理因群像渐渐明了清晰：人不会因为灾祸与病魔而抛却私欲！这虽不至于像灾难片那样大难当头各自飞般争抢活命机会直白。但却依旧有诸如粮食的私藏，不得不为之的“偷窃”上演。这些情节中，两个细节值得银幕下的观众反思：一是在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是言之凿凿的宽容平和。但真正在生活中如果直面那些病人，是否能够一样如之前自己承诺的那般平静的交谈与沟通，而非将不满与厌恶写于眉梢眼角呢？第二个细节，则是片中众人对病魔的态度。实际上，这是个因为绝望催生出希望的故事。但除了有爱情的得意与琴琴，大部分人只有如两兄弟死前再捞一把的鱼死网破，或者王宝强扮演的大嘴那般平静的无所求。而毫无人性的闪光点和反抗。这是个很可怕却走不出的局，人人都在这种摇摆中挣扎。

　　 实际上，对于顾长卫而言，这部电影摒弃了一些不让人舒服的直白镜头，包括对于病魔也没有采用猎奇的镜头奇观和视觉刺激展示，这是一种进步。不过，对于想成为典型的作者导演这条路，顾长卫相当于制造了一部有些另类的个人作品。也就是说不像是文艺片的商业电影。本片不好定性的同时，也清楚明的告诉你：这片子无法回避郭富城和章子怡这样典型的商业明星，并且有一些干柴烈火的爱与欲望让人不得不形成一种窥探式的关注。所以说这样的故事，注定会成为“商业壳文艺腔”的爱在瘟疫蔓延时。

　　 证明这种商业文艺左右互博的典型例子，也即是本片颇为引人关注的群戏设置，这是把双刃剑，更是个对于顾长卫创作理念上的悖论。群戏的“好”是为文艺铺了条光明大路，镜头下，伴着左小祖咒有点戏谑的配乐，以及杜可风不可思议的美。有了诸多的病魔笼罩下人间百态的写照。一个小村代表了我们大部分人对于绝症的直白态度，人人的喜怒哀乐都跃然纸上。至于群戏的“坏”，也并非鸡蛋里挑骨头。陶泽如、王宝强、濮存昕甚至是极少触电的蔡国庆，以及打酱油的陆川等人。让这部本该一悲到底的文艺大作成了找明星的游戏。但实际上，除了孙海英有点执拗的表演，以及蒋雯丽的再次几乎自毁形象出镜，濮存昕让角色呈现人性中基于一身的善与恶之外。大部分人对于剧情本身的推动并无作用，只是锦上添花。商业卖点固然很足，但最终对于剧情的实际效果几何，有待商榷。

　　 当然，最值得称道的是男女主人公这对为爱生，为爱死的病中佳人。实际上，从去年底那款尚且在《最爱》与《罪爱》之间拉锯的预告片附一亮相，二人含着眼泪念起结婚证书开始，我就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切的终结。

　　 有质疑郭富城演技者，应该用其自身的进步纵向看待他的蜕变，而非横向在男演员之间对比孰高孰低。港台演员中能如这般演绎多类型角色者，几乎不多见。毕竟对于很多演员，角色与自身气质的相符是同意演绎和答应接戏的第一要素。赵得意有着太多除了不修边幅之外的野劲，老天爷是他口中的“去死一族”。全村人都在横眉冷对，但是他像个爷们似的扛过来了。活得有劲，无畏。而不得不说的是，章子怡的牺牲和颠覆也不小。这小妮子适合桃红的夹袄，适合那种众人不让活自己咬牙也要坚持的倔强，更适合柔光效果下楚楚可怜的脸部特写。然后，两个人没什么意外的在一起。为爱结婚，趁活着……

　　 “这首诗”到此处，已然是描写的片段皆无，对爱的痴缠几多。然后等来了我爱的那个段落：他们携手揽腕，红光满面，拿着没人敢要的喜糖敲开每一户人家的院门，找自己的尊严，洒最后的喜悦。他们奔跑的背影分明再说：要活着！

　　 照片上是对年轻的回忆，现实里有眼下催枯拉朽般被瓦解的健康。而温热的身体浸泡过井水变得冰冷，爱情因为血液的毒再次升腾。除了悲悯到内伤的哭泣。银幕下能活着的我们无能为力。

　　 诗歌终结，万籁俱寂。银幕上，他们有常人无法感同身受的悲喜。

　　 他们因血死，之后为爱生！

　　整体质量：★★★★☆

　　演员表演：★★★★☆

　　音画效果：★★★★☆

　　娱乐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