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档上映的《长津湖》,吞掉了档期的“半壁江山”。它不仅是国内规模最大、耗资最高的电影,同时也集结了陈凯歌、徐克、林超贤这三位风格各异、各有所长的导演。而这也为影迷们提供了一种拆解的乐趣,那就是猜测哪个部分、哪段戏源自哪个导演。 就我个人的观点,徐克和林超贤都是香港商业电影出身,他们主要负责拍战场戏...…
国庆档上映的《长津湖》,吞掉了档期的“半壁江山”。它不仅是国内规模最大、耗资最高的电影,同时也集结了陈凯歌、徐克、林超贤这三位风格各异、各有所长的导演。而这也为影迷们提供了一种拆解的乐趣,那就是猜测哪个部分、哪段戏源自哪个导演。
就我个人的观点,徐克和林超贤都是香港商业电影出身,他们主要负责拍战场戏里的一次次生死对决。而戏剧的部分,则重点由陈凯歌来把关,他负责奠定影片的核心基调、区分与塑造人物的精神内核,点出大量历史里的文戏细节。
也正因此,《长津湖》不仅是一部商业战争片的“场面巨制”,它的史诗性和表达的灵魂,更在于文戏上蕴藏的细节与人物的塑造,更在于对“真实宏观历史”与“微观个体视角”的互相结合。
这些戏带来的,是比爆破场面更加引人思索的“情感爆破力”。在我眼中,《长津湖》更值得一谈的,不是那些场面戏,更多还是文戏中蕴含的历史与精神内核。
《长津湖》是第一部关于长津湖战役的战争剧情片。曾经看过几部讲述这一战役的纪录片,在史实中,志愿军在这场战役里共计阵亡7304人,伤员14062人,冻伤30732人,总计减员52098人。这是历史上悲壮的,也是必须铭记的一战,它成为了朝鲜战争的拐点。
相较于历史真实,陈凯歌在电影中也带来了如同文献般翔实的全景视野,并且将其与类型融合,做出了风格整合形态。
开篇的第一场戏,就充满了他的个人特色:在浙江湖州的一艘渔船上,吴京饰演的连长伍千里捧着哥哥伍百里的骨灰归乡。那是抗战胜利后的一次探亲,渔村里和平刚至,百废待兴。祖国的河山之后是战火的蔓延,美国大兵压境,家园受到侵扰。
南方的水乡景象,不仅是对当时国内普通百姓生活图景的描绘,也是以诗意的手法,点明战士们对于故土的留恋。如果你曾看过1956年上映的抗美援朝经典之作《上甘岭》,就会明白陈凯歌的用意——在那部电影中,南方的水乡影像与战士们残损的坑道日常被剪辑并置,配以一曲日后红遍大江南北的《我的祖国》。
同理,《长津湖》里的这场水乡戏,潜台词也是家国叙事中的“有家才有国”。战士们为国出战,不是为着抽象的概念,他们的背后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园。与世无争、恬淡平和的生活,是每个人的心之所向,但这两个兄弟却马上要进入那个严寒、残酷的朝鲜战场,他们的命运也即将进入拐点。
随后的领导人高层叙事线,则被处理得“密不透风”,带有鲜明的文献性特征。领导人们的话语、决策,尤其是那句“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都有着真实历史的出处。长津湖距离鸭绿江很近,直线距离不足100公里,而当“感恩节前决胜”的厥词传来,这场战争也到了一触即发的边缘。
《长津湖》此处的文戏,陈凯歌是通过“正史化”的方式告诉观众:我们为何要打这场战役,这场战役对当时的祖国又意味着什么。饰演决策者的演员们用冷静、理性的方式演绎,提供出整体性的历史全景视野。这些戏份使观众理解战争为何会发生到这个地步,其背后有着历史的必然规律。
战场瞬息万变,车站上车的一场戏,易烊千玺饰演的伍万里第一次意识到了战争的急迫。为了避免被美军的侦察机发现,他们要紧赶上车,不留哪怕一点休整的时间。
这也是当时宋时轮部队面临的境遇,南方来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按原定路线获得东北军为他们准备的供给,也没有拿到厚棉衣,就是薄衣薄裤进了朝鲜。包括军民扔棉袄、围巾的场面,都是符合史实的。
然而,当年长津湖迎来了一场几十年一遇的大雪,最低气温骤降至零下三十多度,没有厚棉袄,别说打仗,冻死也是常事。之后的长津湖作战部署,以及结尾处杨根思的牺牲、美军看到“冰雕连”等场面,亦参考了真实的文献。
《长津湖》在历史的细节还原上做得扎实,在战场爆破的场面之外,奠定了本片所拥有的历史格局。
跳脱出历史的还原层面,转从戏剧性的层面而言,陈凯歌对开局“七连群像”的刻画也处理得不错。
伍万里的入伍,对车厢里的七连众人而言是新鲜血液的加入,他们以军人独特的方式逗弄新兵,其后在连长和指导员的训话下全员整肃,整场戏的氛围呈现还原了中国军人“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精神面貌。
而紧接着的就是一段“报数”——“第221名,第280名,第335名,第572名,第657名,第533名……第161名,伍百里,第17名,雷睢生”直到伍万里这最后一名,677名。数字的流转,也意味着七连有将近500个生命牺牲在了战场之上。不长的篇幅之下,每个人物立住了他们的性格,也立住了他们的过往。
伍万里至此却仍未真正见识到战争的残酷,直到他赌气般地拉开车厢想要跳车,却看到万里长城那波澜壮阔的一幕,才顿时失语。夕阳的余晖下,万里长城匍匐卧倒在山峦之上,甚至闪现着异样的光彩。
这个时刻是一个具有崇高性的时刻,古老的文明瞬间击撞了伍万里这个不识生活滋味的少年。他几乎是在本能里意识到,其实自己与哥哥,与七连,与每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命脉相接的。长城的图景,喻示着祖国的河山,也喻示着志愿军们构建起的血肉长城。一组突如其来的镜头,就迅速阐释了战争的正义性,令人心生澎湃。
将长城的这一幕延展,我们也能发现:群体与自我的关系,古老与当下的关系,始终是陈凯歌在他的电影谱系中反复探讨的议题,它们平和而又犀利,往往暗含着电影的精神内核。
《大阅兵》
《孩子王》
在《大阅兵》中,阅兵仪式的整体训练与训练者的个人凝视,被化为强烈的视觉形式。陈凯歌借此剖析全景的统一和个体的差异,他的镜头下都是有血有肉的军人形象。
在《孩子王》中,具有意象意味的烛光,将场景串联而起,映衬出对于民族命运的诗意化的反思。而在《边走边唱》中,原始场景的色调构成被改变,他以此探讨国族与个人的命运间不断改变的关系。
《我和我的祖国》里的《白昼流星》一段,同样有着和《长津湖》相似表达的段落。大广角的航拍镜头以俯拍的方式,一点点将天空、土地、人汇聚为一体。接着,在一派“大漠孤烟直”的图景下,天宫一号的飞船出现,两个少年的目光与思想随之改变,就这样获得了感召——传说中,若能在白昼看到流星,贫瘠的大地就会变成绿洲;而航天的发展,对于贫困的草原牧民而言,也是一种带来希望的“白昼流星”。
《白昼流星》
从这个角度而言,陈凯歌在《长津湖》里仍旧保持了他浪漫化的诗意表达。
与此同时,他也持续着自己对于“集体全景、个体牺牲”的宏大史观,探讨其中对于每个人的人文关怀。这表现在他对于群像清晰、深入的刻画:
朱亚文饰演的上海指导员梅生,是一个儒雅的军人。他对妻子和女儿充满了牵挂,到了战场上甚至还会用英文迷惑美军。
胡军饰演的“雷爸”,是队伍里资格最老的务实派,他经历风风雨雨之后都能活下来,却最终为了减少敌军的标识轰炸而选择牺牲,死之前的那句话特别真实——“你们别留下我一个人”。他知道那不过是个奢望,却仍是难以自抑地说出口,因为自己舍不得大家。
《长津湖》里的军人形象,相对于不少战争片而言,是生动、真实的。他们汇聚在一起,在集体中闪烁着光彩。戏里坚实塑造出的军魂、兄弟情、战友情,都带着观众回过头去凝望长津湖战役里,志愿军们的牺牲意味着什么。其背后的意涵,体现了《长津湖》本质上是一部祈愿和平的人文式战争片,后代不能被捆绑上仇恨的锁链,但也不能遗忘历史的血泪。
可以说,陈凯歌对待历史的还原,以及这些文戏的细节、人物的塑造,让《长津湖》拥有了这一面向上的表达,真正赋予了它以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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