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复旦大学艺术教育中心副教授,文学博士 龚金平 电影《天堂电影院》像一封献给“电影”的情书,以充满生活气息又不乏风趣幽默的方式,向观众展现了“电影”在人们生活中的“高光时刻”;同时也以怅然若失的心情,凝视着“电影”如何在时代变迁中走下“神坛”的落寞与苍凉。影片有三条情节线索:“电影”的地位浮沉,...…
作者:复旦大学艺术教育中心副教授,文学博士 龚金平
电影《天堂电影院》像一封献给“电影”的情书,以充满生活气息又不乏风趣幽默的方式,向观众展现了“电影”在人们生活中的“高光时刻”;同时也以怅然若失的心情,凝视着“电影”如何在时代变迁中走下“神坛”的落寞与苍凉。影片有三条情节线索:“电影”的地位浮沉,托托与阿尔弗雷多亦师亦友的关系,以及托托与艾莲娜的情感聚散。当迷影情怀、小镇乡愁、青春爱情相互映照和缠绕,有效地拓宽了影片的主题表达空间,并在一种缠绵深情的咏叹中带领观众进入人生的诸多幽深之处。
“电影”在影片中充当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并成为沟通人与人,现实世界与梦想的重要桥梁。遗憾的是,影片对于“戏中戏”的使用过于泛滥和粗暴,只有粗疏的时代感,而没有在主题、类型上进行更为精妙的设置,以便和现实与人物心境产生更为蕴藉的对话关系。但是,“电影”与“电影院”仍然成为影片中的一个艺术世界,这个世界里有美好的爱情,酣畅的复仇,幸福的人生,满意的结局。现实世界里的苦痛挣扎,只要搬上银幕,也会因蒙上艺术的光晕而变得温柔起来,观众可以在隔岸观火的距离中获得一种洞察力与优越感。尤其在天堂电影院,人们完成了社交、聚会,忘却了现实的不如意,可以在热烈与喧闹的气氛中宿醉一场,也可以因为对剧情高度认同,而浑然忘我地提前念出人物的每一句台词。
当然,“电影”在抚慰人心,排遣痛苦的时候,可能也产生了一种致幻的麻醉作用,类似一个安全屋,让人流连其中,丧失对于现实的敏锐感知,对于未来的宽广想象。托托在小镇电影院的放映室里,一度以为触摸到人生的天花板,安然于生活的舒适区,欣然接受这就是人生的全部,这就是幸福的模样。
影片在托托追求“远方”的道路上,设置了三重障碍:在童年时期,托托需要在个人兴趣与生活压力间进行选择,他无法抗拒电影的魔力,无法抑制内心的渴望,用买牛奶的钱看电影,遭到母亲的痛打;阿尔弗雷多受伤之后,托托成为年幼的放映员,他在稳定的职业与继续学习之间一度轻率地决定休学;托托遇到艾莲娜之后,又面临爱情和更为广阔的人生前景之间的犹豫。
影片看起来是关于“电影”的童话,实际上是关于人生的寓言,是一部人生指导书,告诉我们如何在现实的困窘中凸显一种超脱的心境、达观的人生态度。此外,电影也鼓励我们,面对生活的稳定和安逸,如何突破自我,完成对现实的突围;它还告诫我们,当深陷爱情的甜蜜与忧伤时,千万别忘了,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也不是人生的最高价值和目标。
托托的幸运在于,他的身边有阿尔弗雷多这样的智者。阿尔弗雷多是托托的精神父亲,又是他的职业引路人和人生导师。阿尔弗雷多身上有着淡然、豁达、睿智、通透的一面,不断启发、鼓励托托成就更好的自己。
虽然,阿尔弗雷多的形象有点可疑,他的见识和眼界异于小镇居民,但片中也暗示了,因为阿尔弗雷多几乎每天都在看电影,甚至反复看同一部电影,他的人生厚度可能是平常人的几倍。在银幕上,阿尔弗雷多见证了太多的情感悲欢,人生起伏,人间百态,因而对于托托的心境和处境有一种犀利的洞察力。阿尔弗雷多曾对托托说,生活和电影不一样,生活比电影难多了。确实,电影可以造梦,可以美化现实,过滤苦难,遮蔽许多残酷和不如意的部分,甚至可以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对别人的人生进行轻松的评点,但人生不一样,它需要个体遍挨遍尝,一步步丈量,从一次次失败中总结经验,得到成长。
影片在肯定托托离开家乡追求梦想时,其实也通过他的内心荒芜对这种人生选择进行了反思。托托年过半百,虽然贵为著名电影导演,但一直没有稳定的情感关系,甚至三十年没有回过故乡。对此,托托也许可以用他一直对艾莲娜念念不忘来解释,但是,我们未尝不可以理解为,托托年轻时因为与“真爱”失之交臂,从此失去了爱的能力。当阿尔弗雷多用“理想”强行阻断了两位年轻人的炽热爱情,让托托少了一次爱情的修炼机会,使他未能体验爱情的完整过程,自然也无从懂得爱情中的担当与理智。
阿尔弗雷多在事业上启发了托托,但在爱情和婚姻生活中给托托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创伤。当托托独自一人在放映室观看阿尔弗雷多留给他的那盒胶片,他泪流满面,这种感动与感激是真挚的,它将托托带回到人生的那段纯真岁月。只是,这些美好的回忆能否救赎托托残破苍白的情感生活,能否弥补他人生更多的遗憾?
影片有一种散文化的特点,将生活的点滴,将小镇的人情人心,以鲜活的方式烙印在胶片上,呈现在观众面前。在影片中,我们看到了“二战”对意大利带来的创痛和破坏,“二战”后政治意识形态差异所带来的隔阂与混乱,还有经济发展和技术进步所带来的娱乐方式变化以及对于人们思想的冲击。尤其当银幕上的故事变得更为香艳刺激,天堂电影院失去了充盈的市井之气和自由奔放的单纯明朗,而充斥着低俗的感官刺激和生理冲动。这是电影的悲哀,也是时代的悲哀。
《天堂电影院》有一种岁月悠悠的怀旧气息,它不仅将我们带入与电影相伴的温情时光,更将我们带入人生的诸多感慨之中。尤其是托托那些欢乐的童年时光,懵懂的青春岁月,面对未来的茫然,勾起观众许多共鸣。
从托托的人生轨迹来看,影片似乎暗示,只有远离故乡的羁绊,才能走向自我的远方与高处,这种观点其实多少有些偏颇和武断。尤其阿尔弗雷多对于“理想”的理解,未免过于强势和偏激,似乎只有远离小镇才是人生,似乎只有成功才配衣锦还乡,这样的“理想”,不要也罢。而且,影片在后半段,不断渲染托托与艾莲娜之间的深情、苦情、坚贞,看似感人,实则降低了影片的格调和思想内涵,差点使影片沦为庸俗的煽情之作。(龚金平)
来源: 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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