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人类最美好的发明之一，从听觉到视觉的通感享受，令观众身心愉悦。但到演员本身来说，却几近酷刑。

身体的训练需要达到极致，脚趾的扭曲已经不算什么，毕竟从事的是被誉为脚尖上艺术的行业，能塞进手去的胸腔，才是真正的惊人。

看起来惨不忍睹，实情也是又美又残酷。

除了身体上的奉献，心理上也需要承担不小的压力。这一行业，对年龄的重视，等同于运动员。

长江前浪推后浪，看着月亮爬上来，哦不是，是看着前浪死在沙滩上。

好莱坞两代玉女，薇诺娜•赖德，与娜塔莉•波特曼，和她们在现实生活中的境遇类似，在片中同场竞技。

两位芭蕾舞演员，前者是即将谢幕的前辈天鹅公主，后者则是新人，羞涩缺乏自信，但拥有前者无法与之匹敌的重要资本：年轻。

前浪就快死在沙滩上了。

干巴成那样，五官依然标致的前玉女薇诺娜赖德，在片中跑龙套，饰演前辈，其在舞蹈总监面前讨好献媚的样子，让人见之好生心酸。

现实生活中，薇诺娜赖德过得也很不如意，从面貌气质上都和全盛期有了不小的退步，人也畏畏缩缩。总觉得自从和马特达蒙分手后，她就有种说不出的自我放逐的迹象。一代玉女，就此日暮西山，看着真让人难过，尤其是这一过程被银幕放大后。

新公主娜塔莉波特曼其实年龄也不小了。在吕克·贝松导演的《这个杀手不太冷》中一鸣惊人之后，她几乎是在全世界的关注下长大。她很聪明地没有放弃学业，彻底进入好莱坞这个声色犬马的名利场，而是一边读书一边演戏，两相不误。既能演《星球大战前传》中的公主，也能剃光头发，出任《V字仇杀队》中的酷艳战士。

相比薇诺娜赖德，她明显活得更游刃有余。从两代玉女的近况也许可以看出，人生轨迹有运气和机遇的影响，但作用更多的，还是个人的选择。

片中，娜塔莉波特曼饰演自幼练习芭蕾舞的妮娜，在母亲的细心关照下，技艺出众。为出演这个角色，娜塔莉波特曼接受了长达一年的高强度芭蕾训练，最后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瘦骨嶙峋，却专业精准的舞蹈身姿。

本来，借老天鹅退休之际，妮娜希望可以脱颖而出。原本希望很大，但团中突然来了位新人莉莉，此人活泼和善，初来乍到便与众人打成一片，更以火辣的形象，赢得总监青睐。

在选拔中，妮娜的白天鹅表演的无可挑剔，但是黑天鹅不及莉莉。前者的奔放活泼，越发衬托出妮娜清教徒般的自律禁欲，而这，却是与黑天鹅形象背道而驰的。

沮丧之下，妮娜感到身心俱疲，回家还发现了背部的红斑与脚伤，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似乎在慢慢席卷她的身体。

终于妮娜鼓起勇气，一个人找到总监，希望争取一下。总监趁机亲吻她，却被她本能地强硬拒绝，并咬破了对方嘴唇。

以为希望破灭的妮娜得知结果，不曾想总监居然选了她。队友怀疑她靠色相上位，她无法解释，也困惑不已。晚间的酒会上，前辈的失控指责，更让妮娜蒙受巨大压力，身心都开始出现异常，总监却不停鼓励她放飞自我，展现出黑天鹅的诱惑。。。

一切，都在走向崩溃。

从角色到剧情，整部影片时时刻刻都处在紧绷到要断的边缘，人物走路都是急急匆匆的，语气表情平淡缓和下亦带着无法抑制的紧张感，尤其是女主，给人一种非常用力，每一秒都在用力，却总是无可奈何控不住场的感觉。

在观众看来，似乎她所有的努力都过了头，走错路，南辕北辙，越用力越坏，可她自己却蒙在鼓里，只是刹不住地冲，冲，冲。

人心都被她撞得生疼，因为看得出来，不会有好结局了。

影片给的意象也越来越明显，妮娜的衣着从开始时的白粉色，到灰色，酒吧一夜时，甚至是深在色，最后，在舞台上，彻底化身成为黑天鹅。

天鹅雪白的胴体、柔媚的长颈、软滑的羽毛、饱满肉感的身躯，从来都被看做女子美到极致的象征，但同时，也有艺术诗意唯美化身的含义，如圣桑的《天鹅之死》。

白天鹅，可看作是后者的意象，而黑天鹅，则是前者。而妮娜，在影片开始是白天鹅，到了后期，已向黑天鹅转变。

她被压制的身心需求，一点点被各种诱因吸引，最后，完成释放，在最心爱的舞台上，实现真正的自我。

其实黑天鹅在她体内已潜伏多时，指甲与抓痕的出现，浴缸里的一幕，无不显示她的内心，她渴望抚慰，但唯一的亲人，母亲，除了压制还是压制，完全看不到她的内心需求。 背负着替对方实现梦想的重担，妮娜于喘息中摇摇欲坠。

终于，一向一丝不乱的发髻，被拉散放下，发髻无疑象征禁欲与严格自律，放下发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最后的演出中，妮娜获得巨大成功，她实现了自我，但也失去了自我。手中的匕首刺死的是黑天鹅，但黑天鹅就是她埋藏已久的本格自我。

演出圆满了，总监满意了，妮娜的人生，也谢幕了。

不疯魔，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