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故事都是关于人的改变的。在大多数电影中,我们总是透过某人的行动及改变,隐喻某一事物及其背后的本质和意义,借以传达主题。但亦有一些主题无法用某人的个人行为和改变来隐喻。 当我们的故事,不仅仅满足于透过某个个体折射本质和意义,主题变成对群体的探讨时,例如:人类如何面对?阶层如何改变?诸如这些探讨群...…
前言
故事都是关于人的改变的。在大多数电影中,我们总是透过某人的行动及改变,隐喻某一事物及其背后的本质和意义,借以传达主题。但亦有一些主题无法用某人的个人行为和改变来隐喻。
当我们的故事,不仅仅满足于透过某个个体折射本质和意义,主题变成对群体的探讨时,例如:人类如何面对?阶层如何改变?诸如这些探讨群体本质和意义的主题,故事又该如何处理呢?
《寄生虫》便为如何创作群像主题的电影提供了极好的范本,其方式与编剧工厂之前分析的电影《天地大冲撞》的方法极为类似,可对比两部电影的剧本评估报告进行学习,效果更好。
我们通过优秀电影案例《寄生虫》,精心对比分析此类群像主题电影如何灵活运用规则,将技术与艺术,故事与思想完美融合,给观众以美的享受,用以拓展编剧的技能维度和创作的宽度,以下是详细的信息分析。
基本信息分析
《寄生虫》是奉俊昊导演的一部类型明确的故事片,虽然影片在技巧手法,主题表达上做出了一些不同的选择,使得故事独特新颖,但影片依然严格遵循着类型电影的原理,做到了类型清晰,结构完整,主题统一。
影响《寄生虫》在故事情节上新颖独特的主要原因,在于编剧对主题表达的选择上,即影片并不仅仅关注个体的成长与改变,而致力于探讨韩国社会日益严重的阶级对立的群体问题,将目光聚焦在底层的阶级的群像之上。虽然之前韩国电影也出现了一些艺术气息浓郁的作品探讨过这个主题,如《燃烧》,但以类型电影见长的奉俊昊导演,用类型片的故事技巧和方法,通过讲述一个有趣而独特的故事向大家证明,类型片依然可以承载沉重的命题和个人情感的表达,只不过这一类导演,也同时希望讲好一个故事,除此之外,并无差异。
注:图源《燃烧》
因为大多数电影探讨的主题都是沿着个人的成长和改变设计的,那么表达群像主题的电影如何做到既保证故事结构的完整统一,不至于松散,又可以表现一个群体中的人的集体困境呢?这是一件较为困难的事情,我们常常会因为要表现群体而使得故事变得松散,用技巧控制故事的结构和主题的表达此时就显得格外重要。通过对故事原理进行创造性地改变,就可以轻松的兼顾两者,达到主题和结构的完美统一。
影片类型
影片《寄生虫》属于“被制度化”的“事件群体”类型。这类题材的基本议题是:做他们还是做自己?该类型需要满足三个基本元素:1.一个群体机构,这个“机构”可以是一个家庭,一个组织,该片所展现的是社会群体中阶级两极分化的制度和现状;2.一个“选择”,基宇想要打破制度的鸿沟,融入上层阶级;3.一种“牺牲”,基宇妥协于阶级制度,最终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美好的“梦想”依然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基宇一家人的反抗虽然以失败而告终,但影片依然传达给观众一个信息,那就是不要对群体内部发出的声音置若罔闻,阶层的矛盾(制度)如果不被打破,悲剧则必然愈演愈烈。
被制度化类型的人物分为:天生反叛者(白兰度型)、天真型和公司人三类。影片中基宇属于“公司人”,他处于阶级体制中已久,从他身上我们体会到顺从就等于失去了人生的“果实”。
人物原型
《寄生虫》中主角基宇的人物原型是妇女之友。这一原型理解女人,他鼓励女人变得坚韧、强大和性感。基宇在教多慧做题时,鼓励她不要因慌乱而输掉战场。他能清楚看到女人内心深处的伤痛和渴望。基宇面对缺爱的多慧,展现出真心实意的关心与安慰。他特别机智,能说会道,设计一系列方案让全家进入豪宅,这一原型最大的动力是爱和归属感,基宇为了爱与归属感,想让全家人都改变命运,并且想杀掉阻拦自己幸福的吴勤世,和多慧在一起,“跻身”上层阶级。
四位一体
《寄生虫》四位一体人物设计中,对手是非实体,即悲剧的过往——身处于底层的阶层,他们希望能改变自己的阶级地位和生活命运。这一困境造成了基宇在有机会到富人家工作后,思想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压抑已久的改变自己的命运,逃脱底层阶级的内心愿望得以激发,生活平衡就此打破。这一愿望持续给主角一家人提供障碍,最终基宇为了和多慧在一起,决定杀掉吴勤世,实现融入上层阶级的愿望。这与《摔跤吧爸爸》采用了同一种对手设计方式,即女主人公因为印度女性的宿命而被迫选择用摔跤的方式改变命运,这一宿命击碎了女孩的生活,并持续为主角提供障碍。
注:图源《摔跤吧爸爸》
对手常常表现出一种共通性的恐惧,即所有人类的疯狂与暴力的倾向。基宇给多慧当家教是一个可以接触上层阶级的机会,这折射出了基宇内心对身处下层社会的不甘以及面对上层社会的“自卑”与“恐惧”。基宇只有遭遇他的这一阴影,并将它融合在自我里,他才能得以改变。但是最后基于失败了,家人被杀,爸爸被困。他必须要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努力挣钱,买下豪宅,才能解救父亲,冲突才能解决,即基宇要正确面对阶级差异才能得到解脱。这正是通过和这个非实体对手的对抗,实现对自我缺失部分的整合,也是人物应该成长和改变的地方。
情感线人物即B故事人物是前帮佣雯光夫妇。根据故事原理规定,情感线人物是与主角相关联(绑定),且必须从另一个层面承载主题的人,应该是能够“帮助”主角学到人生经验的爱人、精神导师或者一个团体。这一原理最广泛,最普遍的运用是将情感线人物设定为与主角相关联的爱人,亲人,朋友。一般情况下是一个人,这个人与主角关系亲密,并从精神层面上给主角帮助,与主角形成B故事的情感关系。
但《寄生虫》的编剧,却对该故事原理的功能要求进行了一些差异性地选择,故事立刻变得不一样。影片的B故事选择了电影中较少选择的一个团体,并且没有将B故事人物,即前帮佣雯光夫妇设定为常规选择中的和主角较为亲密的爱人、亲人、朋友,而是选择了与之相对立的团体——拥有着同样困境的另一个底层群体,如果我们仔细分析会发现,这个B故事团体,既能够与主角相绑定,也能够承载主题,还能够承担启发主角人生经验的作用,所有故事原理的功能全部具备。我们对此感到新颖的主要原因是大多数故事都是个人成长故事,表现群体主题的电影较少,但故事原理对此也有明确的技巧运用方法,只是需要我们更佳熟练掌握技巧,才能灵活运用。
如影片《天地大冲撞》,B故事也不是与主角较为亲密的爱人、亲人、朋友,而是由船长与女记者形成B故事,但是两人不认识,甚至不在一个空间(船长在地球之外),但影片的编剧依然通过女记者直播船长等人的消息,将这两条线索绑定在一起。两部电影的编剧,都是极其精通故事原理的天才,两部电影类型和主题截然不同,却运用了相同技法巧妙的编制了两个同样想表达群体主题的故事。影片《寄生虫》中的群体是通过雯光夫妇这样一个与金家一样“寄居”在豪宅里的团体,来表达底层阶级群体与上层富人阶层根深蒂固的对立与矛盾的主题;《天地大冲撞》中的群体是通过灾难面前,寻找“家”和“爱”的女记者,小男孩等群体,来表达和探讨人类在灾难面前如何回归“家”这个情感家园的主题。电影迥异,但手法异曲同工!
注:图源《天地大冲撞》
影片的智者是非实体智者,一个意念——摆脱底层阶层。第三幕中,基宇要保护一家人的身份不被拆穿,能够继续“寄生”在豪宅,于是决定杀掉吴勤世,以绝后患。正是这个想要摆脱底层阶层的意念主导了主角的行为。在智者的引导下,主角如果选择正确的方式展开行动或在最后觉醒,则会走向成功,但如果主角选择错误的方式试图完成智者的引导,且在第三幕不选择觉醒,则会面临失败或死亡。基宇一家正是因为采用后者的错误的行为方式,且拒绝觉醒,因此结局以失败和死亡告终。
需要强调的是,大多数电影中的主角,都会在智者正确的引导下,做出正确的行为,走向最终的改变,但该片则选择了主角在面对智者正确的引导——改变自己的生活时,既没有选择担起责任,靠自己的努力改变一切这样正确的方式;也没有采取通过对抗陈腐无知的上层阶级,来争取独立和自由的权益这种正确的方式,而是选择了保有固有的阶级对立并不与之对抗,同时自己一家试图融入上层阶级这种错误的行为。这便注定了他们成为阶级矛盾激化的牺牲品。
英雄之旅
影片《寄生虫》属于男性英雄之旅。男性英雄之旅需要在建置部分构建主角的社会期望。基宇的社会期望是养家糊口,作为无业游民的他最需要一个职业,得以读书、养活家人。情节点1基宇建立的需求是赢得一个目标——他需要把家人都弄进豪宅,而基宇在中点更加清晰的明确了这个需求,他们要阻止前管家雯光把视频发给女主人,实现全家人寄居富人家的目标。男性英雄之旅的另一个要求是:人物直到第三幕才会觉醒,角色也可以选择不觉醒,因此男性英雄之旅第三幕有上升或下降两种结局走向。基宇在第三幕没有觉醒,他没有正视自己的缺点和改变,反而想杀掉吴勤世,维护自家人的“地位”,因此他走了下降的方向,人物必然面临失败的结果。
认同危机
《寄生虫》中主角基宇的“认同危机阶段”属于“自主 VS 怀疑与羞耻”,这一阶段的要求是:借着“正义之师”对抗“权威”,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方式,表达他们的“自治权”。主角基宇需要克服对自己的“卑贱地位”感到“羞耻”以及对未来能否摆脱这种处境的怀疑。
基宇自以为代替了朋友敏赫,也打算在多慧毕业后与她结婚。混进上层社会让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幻想,他可以变得如大学生敏赫一般,去教训在自家窗户口随地小便的人,这是基宇对自己“卑贱地位”感到“羞耻”的心理学依据,也是后续行为的潜在动机。可是基宇并没有选择正确的方式来对抗“权威”,在自身明确的“自卑感”心理影响下,基宇及家人并没有想着如何对抗制度,而是希望融入上层社会,实质上,他们并不想推翻制度,也不想获得“自治权”,而是希望借着混入上层社会,实现自己改变生活的目标。
这部电影剧作技巧上的独特之处在于,编剧和导演基于主题表达的需要,对剧作技巧中的四位一体,英雄之旅以及心理学层面的“认同危机阶段”等元素进行了独特的选择和创造性的转化。
编剧选择了大多数电影很少选择的结构设计方向和处理方式,例如:在大多数电影的“四位一体”的智者功能的设计中,主角常常在面对智者的正确引导时,采取正确的行为方式并最终觉醒。这也是很多电影的结局方式,主角最终得以成功和胜利,但《寄生虫》中,由于特殊的主题表达,编剧选择少数电影“不觉醒”的结构走向(如电影《白鲸记》),让主角在面对智者的引导时,选择错误的行为方式,并在“不觉醒”的人物命运设计中,走向失败和死亡的结局。而这个错误的行为方式,又创造性的改变了“认同危机阶段”的一般用法。
注:图源《白鲸记》
影片选择了“自主 VS 怀疑与羞耻”这一人物的“规范冲突”阶段,但编剧并不想像《角斗士》那样来处理故事结构和人物,即借着对抗“权威”来争取自己的“权利”,获得自身的“自治权”。编剧并没有选择大部分人选择的为了克服自身的“羞耻感”而对抗“权威”的正确行为方式上,反而选择了为了克服“羞耻感”而试图妥协,融入制度的错误行为方式上,创造性的改变了“认同危机阶段”的常规用法,从而改变了故事的设计方式,结局自然也根据这些剧作技巧选择的不同而改变,由此创造了一部主题独特,故事新颖的电影作品,但编剧并没有推翻故事的原理和技法。
需要说明的是《寄生虫》中所有剧作技法都遵循故事两千多年来的不变原理,编剧只是在原理要求中,对剧作技巧进行了创造性的选择和改造,这种艺术化灵活运用技巧的能力,令人叹为观止,精妙绝伦!
心理防卫机制
《寄生虫》的“心理防卫机制”(即一种保护自我的行为,借着释放某些被阻绝的,原欲能量造成的压力来达成)是:压抑——抑制。借着在角色身上创造高强度的压抑,创造了故事的张力和悬疑,当张力最终被释放时,即便几句话、一个手的触碰,都可以具有不可思议的,情绪宣泄的力量与戏剧性。基宇对阶级感的压抑,在第三幕众多来宾到场多颂的生日宴上爆发,这一刻他体会到阶级的分化。
这一心理防卫机制同样存在于基宇的家人身上,就像存在于每一个底层阶级人身上一样。金基泽面对影片中各种表现阶级“符号”的事物:如半地下室的蟑螂、反复在影片中强调的“穷人”气味、被殖民被入侵的印第安人象征等,长时间抑制自己的情绪,最终被朴社长捏着鼻子拿车钥匙的动作刺激,这种对待生命如此冷漠的行为,使得金基泽无法再压抑内心的愤怒,金基泽拿起刀,刺杀了朴社长,宣泄自己的情绪,释放张力。
文章转载自:导演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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